提到周采芹的名字,可能很多人都不了解,但若说到《惊天魔盗团》里的周杰伦的“奶奶”,《007·皇家赌场》里那个牌技超群的扑克玩家,新版《红楼梦》里的贾母,相信很多人眼前都会浮现出她的容貌。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总能让你印象深刻。
但周采芹的成就远不止这些,而比她的成就更令人震撼的,是她像烟火般绚烂璀璨的一生。
戏箱里出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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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采芹的父亲周信芳,是与梅兰芳齐名的京剧大师,京剧“麒派”艺术创始人,艺名“麒麟童”。而她的母亲裘丽琳,是上海滩鼎鼎有名的裘天宝银楼的三小姐,上海交际圈的首席名媛,真正的大家闺秀。
周采芹出生的时候,父母在天津巡演,她生在了装行头的戏箱里,是父母的第三个私生女。
富家女裘丽琳,爱上了“戏子”麒麟童,不顾家人反对和对方已有家室,执意与之私奔,是轰动整个上海的丑闻。人们在街头巷尾谈论批判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子,就连她的家族也和她断了联系。
懂事后的周采芹,难过于自己的私生子身份,但是母亲告诉她,所以你是真正的爱情的结晶,成功地把这种自卑变成了骄傲。
所以周采芹自由的的婚恋观,与母亲的教育有很大的联系。她坦白地说,我知道自己不会成为一个谨守本分的妻子,这里说的谨守本分,应该是中国传统的“从一而终”的婚恋观。后来周采芹结婚两次都又离婚,就可以看出这一点,她不是能为了糟糕的婚姻妥协的女性。
生活在公主城堡里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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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采芹的母亲精明又热爱生活,替丈夫谋划着剧院的收入,给家人带来了富足的生活。那时候,他们住在旧上海的洋房里,楼上楼下,房屋宽敞,有各种考究的家具,还有司机,有佣人,有家庭教师,家中处处充满欢声笑语。
据周采芹回忆,直到她十几岁离开家时,洗澡水都是佣人放好,衣服也是脱下来就扔在地上,由佣人去捡起来。
当她第一次独立离家后,竟然把那些洗完还在滴水的衣服直接挂在柜子里,结果衣服全都发霉长毛了,只好丢掉,这真的是大小姐才能做出来的傻事。
“思乐泮水,薄采其芹”。采芹的名字取自诗经,“思乐泮水,薄采其芹”,古语中是上学的意思。
1952年,周采芹17岁,去了英国皇家戏剧学院留学,是这里的第一个华裔学生,并且多年以后,她也成为了该院第一位华裔院士。
当时,很多同学并不看好她,告诉她, “采芹你是中国人,毕业后是找不到工作的。”年轻的周采芹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里想,“我们走着瞧”。
从学院毕业后,周采芹和瑞典国宝女神英格丽·褒曼合作出演《同福客栈》,在影片中饰演英格丽·褒曼的女儿,拍戏吃了不少苦,直到现在提起来,周采芹还有些动容落泪。
但也就在那个时候,她当演员的价值得到了肯定,用她的话说,觉得自己那时候“干得还不错”。
“身高一米五的炸弹”,引爆伦敦时尚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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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周采芹迎来了真正的爆炸式轰动。
1959年,周采芹主演了舞台剧《苏丝黄的世界》,饰演妓女苏丝黄。这部剧上演了两年,也让她成为第一个站上英国伦敦西区舞台的中国面孔。
英国的女人们为了模仿她,专门把卷曲的头发拉直、染黑,用黑笔把欧式大眼睛涂抹成杏仁眼,画上长长的眼线,“苏丝黄”和“采芹”两个名字,在威尔士剧院的灯箱广告上闪烁了两年,动物园里的豹子都用采芹的名字来命名……
“身高一米五的炸弹”的诨名,由此得来。
▲伦敦西区威尔士剧院闪烁着《苏丝黄的世界》
▲周采芹伦敦获奖照
那时候的周采芹,是意气风发的,用她的话说,每次去试镜,在说出第一句台词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个角色是她的了。
1967年,周采芹出演了第五部007系列电影《雷霆谷》,成了第一位华裔邦女郎,和女明星眼中的男神肖恩·康纳利演对手戏。她觉得很勉强,“我不喜欢花瓶类的角色”,所以演出这个剧还是看了导演的面子,“相信我,我也不想经历那些垃圾表演好吗?”
那是年轻的周采芹最高光的时刻。男人都喜爱她,为她着迷,女性都疯狂模仿她。她在伦敦最火爆的剧院唱歌,用她强大的气场征服了所有人。甚至当时伦敦盛传着“男有李小龙,女有周采芹”的说法。
从云端跌落到凡间,女神也成了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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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时,明天和意外都是相伴而生的,
1973年,伦敦金融危机,周采芹一夕破产,身无分文。而更雪上加霜的是,国内传来了父亲自杀、母亲离世的消息,她的精神支柱垮了,被朋友送到了精神病院,虽然她不承认自己精神有问题。
有一天,她在化妆时突然记起来,她是谁。
“我是吃开口饭的人哪”!屏幕前,84岁的周采芹面对镜头如此说道。
属于周采芹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了,为了生存,她来到了美国,在弟弟周英华的餐厅里做服务员,在某个打印社里做打字员,在哈佛的图书馆当管理员……
▲周采芹低谷时期拍摄照片
应聘打字员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穿着貂皮大衣出去。这是周采芹人生的谷底,那个曾经在伦敦的霓虹灯箱上闪耀了两年的周采芹,步入了平庸的生活中,成了凡人。
树干可以被砍伤,但大树不能死。
再次把她从泥淖中带出来的,是一块小小的欧米茄手表,那是母亲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带在身上。
就这样有一天,小金表不见了,她翻遍了垃圾桶才找到它。看着表盘上的光圈,她听到母亲似乎在问她:“艾琳,我不会白白养大你吧,我不会白白爱你了吧?”
落叶飘起,周采芹听到了自己心里的声音:“树干可以被砍伤,大树不能死。”
于是她花三美元买了一件大衣,又花三美元买了一双塑料靴子,走进了剑桥剧社面试。三年后,她出演了希腊悲剧三部曲的《阿伽门农》引起了轰动,《波士顿环球报》评论她“像冰一样美”。但她转而又去塔夫茨大学进修戏剧学,拿到了硕士学位。
▲周采芹出席名流宴会
周采芹进军好莱坞的时候,已经62岁,先后出演了《喜福会》《福禄寿》《艺伎回忆录》《惊天魔盗团2》《神盾局特工》《实习医生格蕾》等剧目,用加拿大韩裔演员吴
珊卓的话说,“她几乎扮演了我们所有人的母亲”。
后来,她特别客串了《007·皇家赌场》,这时离她第一次出演007电影,已经过去了39年。
▲电影《喜福会》剧照
▲电影《艺伎回忆录》剧照
我不能温柔,一旦我变得温柔,我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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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结尾,周采芹对着镜头说:"在我的人生里,体验过很多东西——皇后、妓女、通奸者。
作为一个演员,我穿的是Clytemnestra(克莱特尼斯特拉)的华丽外衣;像苏丝黄那样,把双肩披在缎子里;带着海斯特白兰的红字,把自己藏在那件深灰色的长袍中……”
这是周采芹的一生写照,在我们看到她的光辉成就的同时,也应该看到,在她一生中经历的高潮和低谷,远比常人更极端,更起伏,所以才造就了她钢铁一般坚忍不拔的性格。
身为女性的她,活成了这世上众多男子都不如的样子,这就是女性的力量,周采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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