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兰桃林对曹锦秀发作后,就被盛老太太罚跪,而且还被打了手板,但她没哭,一滴泪也没有掉。
在得知有曹锦秀的存在后,盛老太太就有了想法,但念及贺家一辈子不纳妾,家里人口简单的优势,就暂定看以后如何表现。为此,她也是默许的态度,只要贺弘文跟以前照旧,那么他们的婚事还是算数的。
只是没等她回到自己的院子,贺弘文就和曹锦秀在离盛家不远的桃林里公然约会了,她得知后就二话不说直接杀了过去。
贺弘文正轻揽着曹景绣安抚着,相对于明艳红颜的她来说,曹锦秀的确处于弱势,消瘦纤弱的身量就足以激起男性的保护欲,更何况还是个手段高明以退为进有计谋的青梅竹马?
许是贺弘文真的飘了,竟然认定明兰只能嫁给他,而身世可怜的曹表妹帮忙照拂也不为过,不过一秒就被突然出现的明兰就吓得烟消云散了。只是,贺弘文不知道自己一时的不坚定,将会失去一心想娶的女人,也会毁掉一个女人曾对爱情纯真的憧憬。
明兰对贺弘文的喜欢,涉及过未来
严格说起来,贺弘文是她第一个真正接触的外男,而且他们的祖母又是相交甚深的闺蜜,在回宥阳的船上,就直接把他俩放在一块玩了。
贺弘文是真的厚道,哪怕明知道是她在撒谎,也能很真诚地装傻点头,对她的一切烂借口都表示出十分信服的样子。面对这样上道的人,连她都自觉不好意思再装了,只能也以诚相待。
要说装傻充愣,她一定是个中好手,哪怕对一再示好于她的齐衡,她也经常如此。就冲着这份真诚,贺弘文就是不一样的。
就在船上,因为她是一路吐着过来的,贺弘文就特地为她熬了药汁,一开始她还配合着喝掉,但喝着喝着就偷偷倒掉了。
有一次被贺弘文逮着正着,但依旧没有一句指责的话,不过是第二天特地熬了两大碗药汁,亲自盯着她喝完才肯走。
而且对她的吃食十分上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正吃梅子解馋,结果被贺弘文制止说是梅子吃多容易伤脾胃,自此便以为她巡逻各种好吃的为己任。
在看到书案上一摞墨迹斑斑的练字用的宣纸,也识趣地不问缘由;看到书架上横七竖八的医卜星相天文地理闲书,被她谎称是兄长的书,也只微笑道“令兄涉猎广博”。
他俩一个开朗俏皮,一个内敛稳重,但却并不妨碍两人的相处甚欢。在两小无猜的年纪,任何人能遇到博学多才又不嫌弃自己的人都会心动吧。更何况,她虽是生在中鼎之家,但从未如此畅快地无忧无虑地同旁人胡诌。
更重要的是贺弘文从祖父辈就要求不准纳妾,贺家是祖母当家,母亲卧病在床也是个脾气软的,这对很多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
杨绛说过,喜欢是无处安放的浪漫,爱是细水长流的陪伴,拥之则安,伴之则暖。一辈子很长,恰到好处的喜欢和偏爱最舒服,你不用多好,我喜欢就好,我没有很好,你不嫌弃就好。
齐衡的喜欢太遥远,梁晗的为人太不可靠,对上愿意偏疼自己、又不纳妾、体谅包容自己的贺弘文,她很满意,是打心眼里的满意,同时也能圆了她想过安稳小日子的夙愿。
他们的爱情是双向奔赴的,因为她懂贺弘文,贺弘文也心疼她的不易。
贺弘文虽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但也有来自母亲的压力,他曾透露过,“家母想我科举出仕,无奈我不甚争气,只喜欢摆弄药草针典”。或许大多数人会说一句你再努力努力,科举是正途,但唯有她会直接说,“贺哥哥菲薄自己了。读圣贤书,不过是上为辅佐明君匡扶社稷,下为光宗耀祖泽及子孙,可万流归宗,行医济世一样可以惠及百姓光耀门楣。哥哥祖母的父亲,当年何等医术医德,少年时,亲赴疫区救命济厄,年长时,执掌太医院令,颁布医典令。世人何等敬仰!”《浮生物语》里有这样一句:身边若有对自己好的人,瞬间亦是长生;能被人牢牢牵挂在心,永不忘记,消亡亦是长成。
在等级分明的的封建时代,如若不能出人头地,哪怕是悬壶济世的名医,或教书育人的智者,也远没有权势人分量重。所以贺弘文对明兰对他的懂和理解,是怀着感激的。而且在盲婚哑嫁的年代,遇到知书达理的已属不易,再遇到双向奔赴的爱情就更不易。
桃林开杠,是她对爱情不甘的最后发作。
隐隐绰绰的树枝里,明兰对这种苦命鸳鸯式的爱情嗤之以鼻,也实在忍不下去了,于是她为了自己,也为了祖母都必须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也果不其然,能事先设计好在桃林这么有情调的地方约会的女子,心机和手腕是一样都不会落的,曹锦秀就是如此。
于是她直接质问:“曹姑娘,你见过把全副身家都布施给乞丐的好心人吗?”然后又对贺弘文一字一句道:“对一个女子来说,她的夫婿便是她的所有,哪个女子会把自己的夫婿拿去可怜旁的女子?!”
杨绛说过,人间不会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杂着烦恼和忧虑,人间也没有永远。
原来她和贺弘文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原来俩人可以守着各自的祖母乐呵呵地过完下半辈子,原来她在古代也能实现执手一人到白头。
就在贺弘文一遍遍说她是好人的时候,就在犹豫不决要不要推开曹锦秀的时候,就在割舍不掉姨母这一大家子吸血虫的时候,他便从明兰的备选丈夫名单里剔除了。
一个人的缺点正像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面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他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大众瞻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本来就有,并非地位爬高了的新标识。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砂砾或者出骨鱼片里未净的刺,会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
贺弘文的优点明晃晃,但缺点也是亮刺刺,遇到这样的人幸也不幸,因为任谁既不能只守着一个人的好过日子,也不能只挑一个人的错误指摘。
原著里,明兰对青梅竹马还有这样一句:
“我是个大大的俗人,也想着花好月圆,也想着一生顺遂;可若在我孝顺长辈,教养子女,操持家务之际,我的夫婿却在和什么人倾诉小时候的石榴花莲花灯还有小兔子灯什么的,那我岂不可笑?我算什么,一件摆设点缀么?”
她是真的放弃了,要不然也不会不顾十几年的礼数教诲,就这么直戳戳地说出自己的疑虑,当她直接拿袖子揩着脸上湿润的时候,就在心底和贺弘文说了再见。
杨绛说,入了心的人,怎能说忘就忘,动了情的人,怎能说放就放,即使不见面,不说话,没有任何联系心里总会有一个位置,安安稳稳放着一个人。有些人,止于唇齿,掩于岁月,有一种陪伴,不在身边却在心间,见于不见依然想念。
这样明媚和煦、醇厚可靠的男人入了心就入了心吧,或许做个刚刚好的人,平凡却不平庸,热情却不浮躁,不争抢,不迷茫,心态刚好,生活刚好,不服自己,不负生活,不负时光,才是真正的她。
一如她对祖母的话一般:“人活一辈子,路上总有许多不平坎坷,总不能一瞧见坑洼就绕开了!我要跨跨看,拿泥沙填上,搬石头铺平,兴许走过去便是一条通途!怎能一遇到不如意,就否决了好容易相来的人家!”
罗曼·罗兰说,人生是一场无休、无歇、无情的战斗,凡是要做个够得上称为人的人,都得时时刻刻向无形的敌人作战。本能中那些致人死命的力量,乱人心意的欲望,暧昧的念头,使你堕落使你自行毁灭的念头,都是这一类的顽敌。
既然贺弘文就是那慢挫挫的钝刀子,就让与他相配的人慢慢磨吧,而她大不了就重新开启寻夫路。
人这一生,原本就是条十分漫长的路,无论是阳关大道或是独木小桥;无论路旁有深山大泽,也有平坡宜人;有杏花春雨,也有塞北秋风;有山重水重,也有柳暗花明;有迷途知返,也有绝处逢生。路太长了,时间太长了,影子太多了,回忆太重了,就过好当下吧。
当自己还能活在世上,还能回忆往事,这些难过的、好过的、开心的、痛苦的,不都是人生最值得怀念的幸福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