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基本都在看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欧美电影。
提起那个年代,屏幕前的你会想到什么?
星球大战、詹姆斯·卡梅隆与施瓦辛格、斯皮尔伯格,
还是,约翰·卡朋特?
约翰·卡朋特
约翰·卡朋特被誉为“美国B级片大师”,在那个属于他的年代,卡朋特制作出《月光光心慌慌》、《怪形》等许多经典影像奠定了其在恐怖片领域的大师地位。
这位恐怖片大师曾经说过:恐怖电影会随着我们文化的发展而改编,一些元素可能会消失,但恐怖不会。
放到三、四十年后的现在,我们再去看那个时代的作品,或许一些恐怖片的套路早已过时,但约翰·卡朋特在80年代末的《极度空间》中,对于新兴媒介发展和意识形态控制的讽刺,依然相当前卫。
极度空间
They Live
1988
导演:约翰·卡朋特
《极度空间》被外界称为卡朋特最完美最明显的反讽和比喻,在我个人看来,这是一部有很强的极端主义色彩的电影。
影片诞生于20世纪80年代,那是一个冷战政治斗争、科技迅速发展的时代。
20世纪70年代的美国经济面临严重的衰退和通货膨胀,社会失业率急速上升。80年代里根政府上台后的种种改革,提高了美国商品的竞争力,推行减税政策,促进经济增长,激发了美国的消费主义。
同时,技术发展迅猛让电视形式层出不穷。当时美苏正处于冷战时期,电视的蓬勃发展,成为两大集团推行意识形态的主要工具。在1973年,林雄二郎提出了“电视人”的概念。这是伴随着电视画面声音出生、成长的一代人,他们更注重感觉。并且由于常年坐在沙发上看小荧屏,这一类人群缺乏社会互动,导致他们比较自我、社会责任感较弱。
80年代的美国,电视、消费主义刚在美国举起盛行的旗帜,而这两个元素也是当时好莱坞电影最广泛的创作题材。
《极度空间》改编自雷·尼尔森的短篇小说《早晨八点的闹钟》,整个故事放到现在来看显得非常老套,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叫John的男子揭露外星人的丑恶面孔拯救世界。
但如果把这个故事从电影抽离,会发现它的落脚点并不在于拯救世界,而是唤醒社会沉睡的意识。
影片的主人公John是一个失业工人,失去工作后在工地落脚,他是典型的工人阶级代表。带上墨镜后,虚假背后的真实赤裸裸地暴露在John眼前,身边的一切都变了模样。大街上的电视、广告牌、宣传册,都变成写着“服从”“工作”的黑色大字,周围的标语无不在暗示着工作和生育,手上的钱币也都写着“THIS IS YOUR GOD”。
这些标语隐藏在人们生活的每个角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个个体,不让他们产生自主思想,服从标语传达出的命令。
在《极度空间》中,约翰·卡朋特表达了自己对于电视、广告等媒介发展的担心。影片中“通过电视信号催眠”是政府控制人民的方法渠道。曾几何时,电视上播放的内容只是幕后想要我们知道的信息。商品、资讯、广告等媒介被包装,五彩斑斓的浮华只是社会的表象,墨镜背后没有感情的黑白色才是这个社会最真实的样子。
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国家权力对于媒介的控制不减反增,电视和广播不仅成为了国家的话筒,已经是维护意识形态、传递阶级意识的工具。法兰克福学派的媒介理论认为,想要解放破除这种虚假意识,需要进行彻底的批判。
整个社会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只有一小部分是清醒的,就像写在反抗军门外的标语说的:THEY LIVE,WE SLEEP。当他们尝试通过电视告诉社会真相时,人们只会觉得是信号出了问题、感觉到头疼,并不会真正在意真相。
为了唤醒身边人,John花了大力气劝说朋友Frank戴上墨镜以看到世界的真实模样,Frank不愿参与此事,两人大打出手。这一大段打戏也经常被外界吐槽。约翰卡朋特自己解释说,这段长达八、九分钟的打戏是为了表现叫醒别人是多么的不易。
Frank跟John一样都是社会底层的代表,加上影片里上演间谍情节的Holly是社会中层的象征,这两种人是典型的“电视人”,分别代表着已经被纸醉金迷彻底麻痹了神经,和向资本妥协的人群。他们不愿相信现实,被形形色色的电视节目和广告所迷惑,沉醉在浮光掠影的泡沫里。或许他们都知道却不愿相信事实,毕竟戴上墨镜的代价让通往自由的道路十分坎坷。
斯洛文尼亚哲学家齐泽克在自己的论文电影《变态者意识形态指南》中称约翰·卡朋特的《极度空间》是一部“被遗忘的经典”,前者认为这部电影完美地表现了当代自由资本主义社会的意识形态与缺陷,带上象征“意识形态批评”的墨镜就能看穿一切的情节,是对现代社会民主社会中各种意识形态控制的有力隐喻。
《变态者意识形态指南》剧照
我曾经看过一个比喻,说,每一个人都是河流里的水滴,都有各自的意识形态,而河流的流向则是社会整体的意识形态,将个人淹没。这种意识形态的压迫导致了这个社会的集体无意识。人们没有自主的思想,宛如沉迷在流行文化的空壳,在不知不觉中消费。因此,墨镜——理想主义化的清醒符号,唤醒了人们的思想与被压抑的意识。
在里根上台后,约翰·卡朋特曾多次批判政府,对大量的工厂倒闭和工人失业不管不顾。相反为了和苏联军备竞赛,所提出“星球大战”计划的资金,来源于对上流有钱人家的减税,进一步拉开了贫富差距。
在影片中,社会顶端并不全是外星人,也有很多人流人士与外星人勾结。消费主义下的资本肮脏,离不开对享乐主义的奉行。当身体里的灵魂被物质诱惑所扼杀,失去内心的肉体其实与丑恶的外星人无异。
外星人的形象是对上流资产阶级的异化,在电视信号的保护下,他们生活在我们身边,与常人无异。跟上流社会勾结,对物质的极致追求的共通处揭露出两者的丑恶。
与约翰·卡朋特的《极度空间》相似,保罗·范霍文在《星河战队》里也对意识形态控制的讽刺。小时候刚看时,只觉得这是一部娱乐大片,前几天再看的时候才注意到地球与战场的连线,全通过联邦电视网的播报。战场的实报、军队的战略分析、征兵宣传,政府通过电脑进行军国主义的洗脑,每次播报之后都会留下一句“Would you like to know MORE?”,正是这种意识形态的控制才会让《星河战队》这部电影如此“纳粹”。
《星河战队》截图
在银幕之外,生活在这个“人人都是媒体”娱乐至死的时代的我们,每天都要面对大量过剩的信息资讯。
而现在“意识形态不是简单强加在我们身上的东西,而是我们自发与社会建立的关系,某种程度上我们在享受我们的意识形态”,而这种意识形态的控制从潜意识在影响着我们的价值观。
但如果电影里的故事从银幕上脱离,生活在现实中的我们也在被无形的秩序所操控着,
何尝不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恐怖?
(图源网络,侵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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