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隐忍、苦涩、伤痛、期盼、失望、甜蜜……暗恋就是一种不断患得患失又不断期待失落的心理体验。”相信读过八月长安小说《暗恋橘生淮南》的读者对上述暗恋体验一定不陌生。
历经三年打磨，由胡一天、胡冰卿主演的剧版《暗恋橘生淮南》于1月20日首播。该剧播出以来受到广泛关注，热度不减，并多次登上骨朵剧集热度榜第一。
作为“振华三部曲”的最终章，该剧一经播出就面临热议。关于对原著的改编、女主角的演技以及滤镜拍摄的方法都引起了网友广泛讨论。
“我们接受观众的批评。”制片人赵文靖说，“《暗恋橘生淮南》的确不是一部强事件、强情节的剧集。”
但如何去表现一部全篇暗恋主题的剧集呢？带着疑问和观众的质疑声，骨朵采访了《暗恋橘生淮南》的制片人赵文靖，和她聊了聊暗恋“背后”的故事。
“内心有，笔下无”的暗恋最难拍
“暗恋是每个人内心都有过的感情，却很难用言语、笔墨表达出来。”
赵文靖在看到小说《暗恋橘生淮南》时就被八月长安的细腻又成熟的笔触感染到，“这种复杂的情绪完全用文字体现出来了，很多人是‘内心有，笔下无’，但这部小说真实地还原了那种难以言说的暗恋情感。”
带着这份钦佩，赵文靖和团队更加小心翼翼地对待《暗恋橘生淮南》的剧本改编，首先要克服的即是原著中大量的旁白和女主角洛枳的心理活动描写。将洛枳的心理活动通过影像外化出来，是赵文靖和团队达成一致的选择。在她看来，剧中很多洛枳的幻想正表现了暗恋这种患得患失、忽冷忽热、忽上忽下仿佛坐过山车的感受。另外一发面，幻想的加入也丰富了原本在小说里洛枳和盛淮南交集甚少的高中时期。
“剧中高中时期的对手戏大多是洛枳的幻想事件，而这个幻想也正是她内心希望的样子。洛枳希望跟盛淮南产生交集，希望男生对她微笑，希望男生认出她、喜欢她，但现实世界里盛淮南并不认识她。”暗恋时的充满期待和现实中的希望落空形成对比，赵文靖希望通过幻想与现实的交叉将青春时期暗恋者的心境极致地展现出来。
在影像基调上，赵文靖选择用浪漫唯美的基调去烘托和强化剧集整体的恋爱氛围。“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发现整个世界都变慢了。”赵文靖表示，剧中的滤镜和升格镜头都是为“暗恋”这一主题服务的，实则是在用视听语言来表现暗恋者的心理节奏，然后再通过心理节奏给观众带去很强的代入感。“因为我们把你带入到了一个跟洛枳一起去暗恋的氛围里，你会和她一起感受到呼吸感。”
暗恋者的呢喃细语和扑通扑通的心跳在剧中均被外化，赵文靖认为拍摄团队用专业的视听语言功底保留了原著中关于“暗恋”阐释的精华。
光“保留精华”还不够，让剧集进行“升华”也很重要。对于赵文靖来说，《暗恋橘生淮南》更是一部以暗恋底色展现人生的剧。
《暗恋橘生淮南》区别于“振华三部曲”的前两部作品，主要故事背景搬置到了大学，这也天然形成了赵文靖和团队想要借此剧探讨的另一个主题。“大学是一个介于懵懂和成熟的阶段。每个人都要面临事业、情感乃至人生选择。”赵文靖表示，在人物架构上，团队并没有拘泥于只展现男女主角盛淮南和洛枳这一对，而是希望通过人物群像来表现所有人的成长轨迹，“全员暗恋”的情感设计也增加了观众对他们其中单个人物成长轨迹的思考。
“大学时期喜欢的人一定会走到最后吗？他们追求的爱到底是什么？他们未来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抛出这三个问题，赵文靖进一步解释道，“这些人物在暗恋的过程中也经历了自己的成长，他们在暗恋别人的同时受到伤害也好，痛苦也好，或者说在恋爱中感受快乐也好，喜悦也好，这都让他们逐渐找到了自己。”
赵文靖希望，《暗恋橘生淮南》是一部通过情感映照自己的剧，剧中人物能够成为彼此的镜子，映照出对方的缺点和优点，同时也能让观众通过一组组群像看到现实生活中的自己，学会面对和正视自我，从而逐步能够找寻自己未来发展的定位和目标，更真实地认识这个世界。
“青春就是好久不见”
清冷孤傲也有些自卑的洛枳在长达15年的暗恋后，最后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律师；从小受万众瞩目的学霸盛淮南也在经历了创业后找到了人生真谛。在赵文靖看来，这两人从暗恋到互相吸引的过程最后都汇成一句“青春就是好久不见。”
赵文靖认为，暗恋更多时候是无疾而终的，也不是所有情感都一定会有结果，这样的“遗憾”在她看来正巧是“青春的真谛”。因此，对原著小说中多组人物的命运做扩充也是此版《暗恋橘生淮南》做出的升级。“原著中只有洛枳和盛淮南交代了结局，而我们最后没有将两人的感情结局交代的很实，采取了开放式结局，让观众去遐想，因为青春有无限可能，他们到底在没在一起还看观众自己意会。另一方面，剧中其他配角人物的结局我们都给他丰满和完善了，但也给观众留下了延展和想象的空间，剧虽结束，青春无限制，每个人的结局由观众去在内心书写。”
除此之外，赵文靖和团队为盛淮南的人物设计做了“接地气”的改造。赵文靖表示，原著中的盛淮南是从洛枳视角看到的形象，非常优秀但多少带着光环，而在剧版中她希望盛淮南除了是学霸，需要更接地气，成为观众身边就能看到的人。
“盛淮南比小说中更鲜活。”赵文靖说，“你看大家叫他老盛，因为这样更亲切，像生活中的一个人。”的确，剧中的并不是一贯的高冷男神，他热情、开朗，帮同学修手机，参加校创投比赛，观众都能在他身上看到积极阳光的一面。在演员选择上，赵文靖认为胡一天身上有一种内敛的帅气很符合盛淮南的形象，“胡一天的外形干净纯粹，有一种学院派的气质。”
而在女主角洛枳的人选上，赵文靖也表示，洛枳是一个更为复杂的人物，她即高傲又自卑，同时她的心里有一股向上冲的劲儿，是一个非常有韧性的女孩。“首先她不能特别漂亮，因为如果太漂亮就一定会被盛淮南注意，第二就是她内心有波澜，但不能马上外化出来。既要有内心波澜又要隐藏暗恋的秘密心情，很考验演技。”
赵文靖认为胡冰卿的外在形象是可以胜任洛枳的，但也有网友表示，胡冰卿的表演略显木讷，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洛枳清冷的气质。对此赵文靖表示，人物的表演也是人物的成长过程，会随着剧情的发展有所改变，洛枳在高中时期不太外化自己的内心情感，而到了大学乃至步入社会后，形象和气质都会有所改变。洛枳从不够勇敢隐藏暗恋心境到勇敢面对自己和盛淮南，敢于承认自己的心境，再到对盛淮南勇敢说出自己真实内心，这是洛枳这个人物成长的三个层次，也是演员表演的三个层次。
实际上，观众喜爱《暗恋橘生淮南》不只因为其中的暗恋情愫，还喜欢看洛枳和盛淮南二人你来我往的情感博弈。这种学霸间的博弈被赵文靖选择用对话展现出来。“大学里的学霸在交流过程中确实会引经据典，这也符合他们的人物设定。这样的对话不仅是在学校的场景里去完成一个女追男的追求过程，更在于展现男女之间的思想交流，这样你来我往的交流也在推进他们的情感变化。”
智慧的交锋是赵文靖在展现盛淮南和洛枳之间情感博弈看重的一点。同时，她也更希望《暗恋橘生淮南》所展现的校园故事更有思辨性，因此她才会选择扩充原著中没有的情节，诸如创投赛、辩论赛，这些大学校园常见的学生生活被搬入到剧中，一方面增添了剧集的真实感，另一方面也为制造戏剧冲突打下基础。“在核心大事件里有不同的矛盾关系和不同的情感，无论误会也好，还是对立面也好，它都容易形成。”赵文靖说。
保持“冲动”做创作
制作过七八部影视作品的赵文靖表示每一部作品对她来说都有遗憾，但即便有遗憾，每当拿到一个新项目时她都需要保持一种“冲动”。
在赵文靖看来，一部剧集的表现形式有很多种，但最后都只能选择最为合适和恰当的形式呈现给观众，《暗恋橘生淮南》就是一部比较挑战现在观众看剧节奏的一部剧。她表示，团队可以选择用倒叙手法一上来就交代洛枳的结局，树立她的人物形象，或者用几集一个吻戏看点来抓住观众的眼球，但这些方案都被pass了。
“我们更想还原原著中细腻的情感，这需要观众和人物一同成长。”赵文靖说，“我也十分理解一些书粉对翻拍的不满，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对暗恋这种情愫的感觉，影视制作不可能还原每一个人的感觉，我们只能做到一种氛围的营造，让观众通过剧集，慢慢体验。”
面对如今的青春校园题材剧集市场，赵文靖表示剧集质量都在明显提高，足以见得制作团队的专业性和成熟度。从形式来看，以前的校园题材更偏向于写实派，主打怀旧的《最好的我们》和《你好，旧时光》都是如此。而《暗恋橘生淮南》的特色就在于突破了写实的“禁锢”，以主观视角展现，将介于写实和梦境的暗恋通过影像慢慢地传递给观众，从而带领观众走进人物内心，产生共情。
“校园剧需要一定延展空间，它既不是单纯怀旧也不是书写浪漫童话故事，所以在风格和形式呈现上更需要我们创作者去探索。”去年由日本知名动漫改编的青春剧《棋魂》就是赵文靖比较喜欢的作品，“因为能够感受到明显的结构变化，通过一个灵魂人物来引领一个男孩的成长，这在以往的青春题材剧中比较少见。”
“我们基本上以冷静朴实的基调淡淡地讲述了一个青春故事。”赵文靖希望自己和团队能够做出引导观众而非迎合观众的作品，《暗恋橘生淮南》在梦境和写实之间做了大胆的尝试，整体而言团队都已选择了较为合适的方式进行改编。同时，她也希望团队能够一如既往地保持“冲动”，做出更多有突破的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