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驰电影是港片的璀璨硕果,而吴孟达是周星驰电影中的标志性存在。
猥琐、下流、势利,或善良、懦弱、重情重义,吴孟达演了一个个角色,成为一系列笑料、情绪、符号。
吴孟达高度戏剧化的外放式演法,与周星驰的喜剧世界没有排异反应。他们仿佛天生一对。
当他们各走各路,离开周星驰的吴孟达与离开吴孟达的周星驰,在许多人那里都被认为开始走下坡路。他们似乎不该分开,一分开就要承受分开的代价。
在另一种冲突剧烈的电影世界里,比如杜琪峰监制、陈木胜执导的《天若有情》,吴孟达也能恰当地融入。
在这部调性严肃的片里,吴孟达幅度稍大的演法,很难说是最合理的选择。如果较真一下演技,结果恐怕要令不少人生气。
由此回望吴孟达与港片,很残酷;由两年之后的《流浪地球》回望吴孟达与港片,更残酷。
当然,我们可以选择动人一点的叙述,可以不把吴孟达与港片连在一起。
去《十三邀》,在习惯使用知识分子话语的许知远面前,他依然说着朴素的话,讲着朴素的人生体悟。他说演员都是骗子,用心地骗。他说他一直不知道什么是无厘头。他在人们的口中慢慢成为人民表演艺术家。
吴孟达谈与周星驰的关系
这些都是事实。但一部分事实只是一部分事实。
如果吴孟达青年时期生活在今天,他还会不会拥有一样跌宕起伏的一生?在这个艺人言行被充分检视的时代,作为演员的吴孟达,可能只能过简单的一生。
他过着戏剧化的生活,戏剧化的生活直接影响了他对表演的理解。
他有足够多的作品,足够长的从业年头,但没有足够宽广的戏路,他有足够的生活阅历,但从没有深入生活平静琐碎的一面。
幸而,有周星驰,在周星驰的电影里,高八度,高十六度,都不是问题。
每走一位,怀念一次港片。
怀念他们,是在怀念自己的青春。在青春与死亡面前,怀念永远是最优先最道德的行为选择。
怀念的盛况程度,反映了他们在一代、几代观众心中的地位。
以此来看,吴孟达可无悔。
他演了一辈子配角,这次,他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