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富城在片中饰演探案探长
《踏血寻梅》以多项提名领跑第35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其实是一件不难预测的事情。从2014年香港国际电影节的开幕影片,到第52届台湾电影金马奖的主力港片选手,《踏血寻梅》作为香港电影“年度之作”的态势早已显现。那么,它到底是一部怎样的影片呢?
尺度
《踏血寻梅》的尺度有多大呢?为了在香港和台湾地区公映,它剪去了22分钟,才以三级片身份登陆院线。影片改编自轰动一时的16岁援交少女王嘉梅(影片中取了谐音王佳梅)被嫖客丁启泰(影片中改名为丁子聪)残忍杀害并分尸的案件,本身就很骇人听闻。
从笔者观看的120分钟足本版来看,影片涉及大量性爱场面,女主角春夏多次裸身出镜,画面也主要以她的镜头来展现援交的过程。在摄影师杜可风的镜头下,春夏透露出脆弱的美感,身上仿佛带着透过树叶间隙照下来的阳光斑点,只有天真,没有情色,非常唯美。
但在血腥画面上,《踏血寻梅》带来的视觉冲击不小,除了在郭富城饰演的探长探案过程中突然出现的腐尸特写外,影片花了大量篇幅和近景,让观众可以清晰地看到丁子聪将王佳梅开膛破肚后,剁碎她的内脏并冲进厕所以及用刀刮去脸皮的过程,只有少量镜头会隔着玻璃拍摄,淡化血腥程度。
此外,一些冲击力不大但细思恐极的表达也令人印象深刻,比如丁子聪用塑料袋装着王佳梅的人头搭乘小巴把它扔到海里,隔壁老太太听见砍骨的声音,便以为丁子聪在下厨,赶过来帮忙时看见门的缝隙流出血汁,她选择了沉默后退,在日常的生活语境里发生,更让人脊背发凉。
议题
《踏血寻梅》本质上是一部文艺向的作者电影,主题是人的孤独。该片的英文名为《Port of Call》,其实就是落脚点的意思。瑞典电影大师英格玛·伯格曼也有一部作品叫《Port of Call》,讲述了一个妓女企图用爱情填补原生家庭带来的创伤,但仍无法摆脱最终自毁的故事。相比较来看,《踏血寻梅》应该有致敬之意。
《踏血寻梅》共分为《寻梅》、《孤独的人》、《踏血》、《看得见风景的房间》四个章节,每部分的主题明确,组合起来体现了反高潮的创作意识。故事的重点不在于破案,而在于寻找原因,首先是王佳梅为何求死,再者是为什么她会向一个第一次见面的性交易对象提出死亡请求,而且竟然真的得到了对方的帮助。
影片中,王佳梅一直哼唱郑秀文的歌曲《娃娃看天下》,那是她为了学习广东话而听的歌,歌词其实就是她人生的注解。王佳梅是随着改嫁的母亲迁入香港的新移民,身处在并不属于她的城市,与湖南老家的父亲靠短信进行交流,歌词的第一句“忘不了的岁月,印象里是我淡淡泊泊的家”就是她与原生家庭的关系。
为了16岁时虚荣引起的物欲,王佳梅选择了援交赚钱,越往下堕落,她越觉得失去依附于大地的重力,亲情疏离的她,因为语言和文化障碍没有友情,在援交过程中以为遇到爱情谁知又是另一场绝望,“回头问问这天空,这人生可轻易吗”,歌词里的这一句,道出了王佳梅生命里那些不能承受之轻。
而丁子聪则是幼年丧母的失业货车司机,有一张丑陋而肥腻的脸,是社会边缘不起眼的一个死胖子。他有一段不健康的单恋,长期的性压抑加剧了他的自卑。
直到有一天,繁华的香港社会里,两只频率相同的海豚相遇了。王佳梅与丁子聪互不认识,在做爱过程中,王佳梅发出了求死的信号,这个和她一样孤独而无力的人竟接收到了。
影片对于一宗社会新闻的重塑相当成功,尤其是从丁子聪角度的深剖,非常大胆,而且观众还会对杀人者产生由衷的悲悯,这在华语片里是非常少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