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映5天,票房超4.5亿,由张子枫主演的《我的姐姐》,成为同档期影片中的领跑者。
影片将镜头对准了“姐姐”们,围绕着女性在家庭、社会中的遭遇展开探讨。虽说结局存在争议,但依然是一部现实意义很强的作品。
“00后小花”张子枫片中的表演细腻真挚,将“安然”的心理变化演得非常有层次感。清澈的眼神里,是一个曾被家庭忽视的女孩特有的倔强和坚强。
但相比来说,无论是角色设定还是表演,我都更喜欢朱媛媛的“姑妈”。
先来说姑妈的角色设定。
姑妈也是“姐姐”。
幼年时,姑妈没有跟弟弟分享西瓜的权利;考学时,比弟弟更优秀的她被迫让路;想创业时,又被弟弟的家庭牵累而放弃。
从出生那天起,她就被困在“姐姐”这个身份中,一次次被迫牺牲自己,变成了套娃中的一个。
而这个人物因为有了弧光,不会让人觉得单薄。
出场时的姑妈,是已经妥协、顺应了社会规则的模样。她跪在灵堂前大声嚎哭,又熟练地招待着来吊唁的客人,还要分出精力来,去照顾轮椅上的丈夫、叛逆期的儿子。
葬礼结束后,第一个表态让安然养弟弟,说是她首要任务的,也是姑妈;安然拽着弟弟和肇事司机理论的视频在网上热传后,觉得丢了家里脸面的姑妈找到安然,当头泼了她一瓶水,并称要告她。
这两场戏里的姑妈,是世俗规则的遵从和维护者。
但就算是这个时候,影片还给姑妈安排了怀缅往昔岁月的一幕戏。看着照片里年轻的自己,姑妈怔怔出了下神,然后微笑着说“那时的我,好年轻啊”。
这份对于过往的怀恋,可以看作是姑妈心里的不甘。与这幕戏对应的,是后来影片中出现的俄罗斯套娃。
安然抗争的过程,既是她跟弟弟和解的过程,也是 “唤醒”姑妈的过程。
作为姐姐,姑妈曾经为弟弟牺牲了自己的梦想和事业。想来,她应该也是抗争过、愤怒过的,但最终……习惯了。
习惯了为弟弟去付出,就算他已经结婚生子,姑妈也放不开手,所以安然小时候才会在姑妈家里住;习惯了委屈自己,将西瓜中最甜的部分让给别人吃,自己啃边边角角。
同时,还习惯了去维护家里的“弟弟”。
姑父偷窥安然的事,姑妈必然是知道的。但她觉得安然不知道,又处于维护的本能,选择了无视和隐瞒。
安然说自己住在姑妈家里时,会被表弟当沙包锤。表弟的暴力行为背后,是姑妈、姑父的偏颇。第一次犯错时被纵容,没有被责罚,甚至大人还可能说过“你跟小孩子计较什么”之类的话,才会有了后来的再二再三。
当旧事被安然揭开时,姑妈之所以哭着捶打病床上的姑父,既是恨他的龌龊,也是恨自己被“驯化”后的偏心。
但“习惯”,是可以被打破的。
虽然影片让安然和弟弟之间破了冰,但她为自己争取权益付出的努力,敲开了姑妈心上的“壳”。
心底残存的那点不甘和对梦想的不舍,被安然的抗争点燃,促成了姑妈的转变,让她从“维护者”变成了安然的支持者。
有观众说,姑妈最后把套娃又套起来,代表她依然选择了继续妥协、顺从,掐灭了心底的那团觉醒之火。
但我觉得不是。
姑妈家里的套娃,从一开始就是没有底座,而且是分开摆放的。
底座,是“姐姐们”该怎么做的约定俗成,是已经成型的规则,而姑妈却把底座扔了。
这说明,她从来不曾真正认可这种规则。
被制造成女孩模样的套娃,就是一个个“姐姐”。可就算外形一样,也可以不按规则去走,活出各自的光彩。
更何况,片中还安排了姑妈对着套娃说俄语的一幕。
学俄语曾经是姑妈的梦想,所以,这段戏的作用显而易见。
再来说朱媛媛的表演。
从1995年在《一地鸡毛》中出演“小保姆”开始,出生于1974年的朱媛媛,已经是有着26年“戏龄”的老演员。
她成名很早,24岁就凭借《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中的“李云芳”,获得了春燕奖、金鹰奖的最佳女主角。
换个说法,就是“双料视后”。
之后,她还有《家有九凤》、《天狗》、《美丽的家》等诸多代表作品,从各个角度证实了自己的可塑性。
虽然外形不够美艳,但清雅秀丽的朱媛媛,却以实力够强,成了被观众念念不忘的“荧屏美女”。
朱媛媛并不高产,从她的作品名单也可以看出,她经常出现“空档期”。但是每次的演出,却都绝对拿得出手。
远的不说,去年年底上映的《送你一朵小红花》中,她扮演的妈妈“陶慧”,就曾以细腻生动的表演,感动了许多观众。
而这次的“姑妈”同样很动人。
造型上,朱媛媛此次不仅是素颜出镜,甚至算得上是“丑”妆。为了契合姑妈这个人物的家庭妇女身份,加上故事背景,片里的朱媛媛很多时候都过于“家常”了。
不说是蓬头垢面,也有点不修边幅,完全就是一个被生活压榨、折磨着的中年妇女。
所以,朱媛媛在影片中的光,不是来自于外在,而是源自于她与角色融合后的人物魅力。她的表演流畅、自然,几乎看不出科班痕迹,满满都是“本色”般的真实。
强悍与柔软、尖锐与温厚,这些本是矛盾而对立的特性,却毫无冲突感地出现在“姑妈”身上,变成了人物的层次感。
将人物写出性格,是编剧的笔力;将笔下的人物演得可信,则是演员的功力。朱媛媛用自己的表演,成功完成了再次塑造,从外到内让自己成了“姑妈”。
能在大银幕上看到这样出彩的表演,于观众来说,该是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