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各种电影看五分钟就知道套路走向的时代,曾获得香港影评人协会最佳编剧奖的经典力作《非常突然》越加显得弥足珍贵。“世事难料,生命无常”的警匪故事讲得缜密透彻,并通过人物生动表演与细腻情愫,令人回味无穷。
重案组同两波匪徒对战的传统警匪电影,选择从茶餐厅老板娘Mandy视角慢慢开启一切。当女主角被三名陌生坏人调戏时,对面三名大陆赴港的笨贼在白天抢劫金铺,一名蠢贼逃进楼道,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恰巧大楼里藏匿着重火力凶残悍匪,对方炸一个地洞,还杀一名妇女,直接跟警方展开血战,最终他同伴也杀过来,打得大家措手不及。而李森、钟健与茶餐厅老板娘的三角恋纠葛,外加几位警察的生活细节,则构成另一条主线。
任达华与刘青云两大影帝的对手戏,同样生动精彩,相映成趣。前者的严肃冷静、不苟言笑,对应着后者看似吊儿郎当,却幽默、睿智、洞察力十足。重案组的各位精英则各有缺陷,他们并没有主旋律式的高大全,反而贴近了生活。
任达华饰演钟健,身为高官阿Sir,却审问犯人靠威逼吓唬,还某次在电梯口惨遭敌人枪击,每次破案都靠李森的出谋划策。刘青云演的李森,能用一盒美食去成功诱供匪徒,也能判断出敌人动向去盯梢,却每次到现场总迟到。
李森虽然是重案组高级探员,查案天赋很高,却贪玩抢过医院老人轮椅玩,他面对爱情,也屡屡掉链子。老板娘Mandy率真可人,却对李森询问钟Sir情况,让后者误以为她对领导有意思。他索要了女方钱包,并有意成全。
那时的蒙嘉慧还不是郑伊健的老婆,还是一名新人美女,她凭借相貌清纯,表演内敛隐忍,眼神柔情似水,因此曾提名金像奖最佳新人。
这是继《大时代》《阿呆拜寿》后,刘青云又一登峰造极的潇洒表演。就像他念叨着黄色笑话偷偷调侃着老板娘和领导,遭女同事责骂后,立即幽默变脸如翻书,各种表情神采奕奕。但李森不懂女人心如海底针,遗憾地错失缘分。
黄浩然演的小警察中枪后,不仅黄卓玲过来照顾陪伴,也过来了好几位女友。小帅哥虽然是抗击匪徒才挂彩,但他骨子里真够风流。他还无耻地说出“正所谓胸大无脑,无脑易上”的流氓台词,让人诧异。
黄金配角许绍雄为大小老婆发愁,还是埋怨刘青云 “ 你到底有没有听啊 ?”,你如果仔细琢磨,这位看似是人民公仆的老警察,其实私生活比较乱,并不是道德模范。这样的影片,即便没有露点与血腥的镜头,放在内地也难过审。
包括黄卓玲演小女警,后面被任达华叫过去,让她不要对自己有意思,却不料对方说这是误会,故事起承转折都很精妙,但谁都没想到越往后更惊心动魄。
曾有人质疑本片是靠着出人意外的结局取胜,其实剧本前面实则比想象中还要拍案叫绝。就像被解救的妇女哭诉自己悲惨遭遇,她和老妈曾被悍匪强奸多日;另一家妇女被奸杀后,呱呱落地的可爱婴儿,则被扔进洗衣机弄死!
钟健刚被上司训斥要追查悍匪重案,上司就被廉政公署带走,更很意外。警局内部,那句“有雨的时候没伞,有伞的时候没雨。”经典台词,更明显带有一种造化弄人的寓意。
其实女主角早已芳心暗许,偷偷放在李森车里一个钥匙包,还骂他不解风情。而三车合力消灭的悍匪车里,也有神似女主角钥匙包,吓得两大主角跑去女方家门口,拼命去踹门撞门。两位重案组高层其实早被爱情冲昏了头,太莽撞。
刘青云撞门这段戏煽情很感人,蒙嘉慧陪着如意郎君下电梯也很浪漫动人。可惜他们却没像浪漫偶像剧那样去上演“一吻定情”,而是互相问候就分离,这对心有灵犀的男女面对爱情都略显腼腆,却没想到这一别,居然是生死永隔。
总算雨过天晴,观众都等着男主角领了功,去找女主角浪漫相聚,反而六名探员偶遇两名匪徒,瞬间同归于尽。哪怕刘青云都没开启主角光环,爬着逃出生天。这种末世气氛的绝望结尾,让人“非常突然”!
六名警员无论从人数、经验、火力,都看似能秒杀两名猎户出身的匪徒,却玉石俱焚。尽管匪徒中枪后犹如僵尸般死不了,有刻意为之。但任达华曾过早地判断两人是“生手”,并误认为是另外三名悍匪抢劫了军火,麻痹大意太致命。
前面一场大战过后,六人长期紧张情绪一下子松弛,精神难以集中,导致措手不及。像刘青云伸手指着敌人勒令停车,他轻敌的结果是惨遭机枪的扫射。面对两位拿着重军火垂死一搏的亡命徒,六名拿着手枪的警员注定命丧黄泉!
导演游达志曾解释过《非常突然》绝望结尾,“整部戏都是想表达人生无常,有些事今天不马上说,或表白,可能永远也说不了了。人,逃脱不了宿命。”同样,他亦对香港电影市场绝望,决然离开师父杜琪峰,离开了银河映像。
游达志曾为影片选取了轻松浪漫与惊悚逼人两种配乐,使得《非常突然》的节奏被控制得井然有序,使得“突然”来的悲壮意外,却不突兀。这些牺牲的警察们尽管不是道德模范,也犯了致命错误而死,却是保护人民安全的英雄!
结尾,镜头又回到了开始的咖啡店,老板娘Mandy同样看着电视、此时,小美女得知心上人惨死的噩耗,她哭得稀里哗啦,本片则让人感动而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