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风声》横空出世,密室狼人杀式的结构、幽暗紧张的氛围、荡气回肠的情感,让这部影片成为不可多得的国产谍战影片里程碑。
然而十二年中,影院银幕上甚少再次出现口碑票房双丰收的谍战大片。
剧作领域依旧有优秀作品不断涌现,但电影领域却似乎“断档”,一断十二年。
直到张艺谋导演携首部谍战影片上线,全员演技封神,节奏紧张、剧本扎实、情感动人、立意高远。
《悬崖之上》不仅是这个五一档评分最高的影片,也是近些年来可以排进第一梯队的高能主旋律大片。
不论是票房还是口碑,表现都非常可圈可点。
事实上《悬崖之上》角色众多、分摊给每位演员的时间其实都不多,但群像非常出彩,没有一桩废笔、没有一场废戏,每个角色都让人印象深刻。
一,强悍和柔软的双面一体。
秦海璐饰演的王郁,让人崇敬又唏嘘。
相比于通常的谍战片,《悬崖之上》可能加重了动作戏的表现。
雪原肉搏,暗巷追逐,深夜车站,都精彩好看、惊险高能。
其中秦海璐的表现,非常可圈可点。
众所周知秦海璐是刀马旦出身,有很好的肢体表达能力、很扎实的“武打”功底。
但因为小时候学戏实在太苦,考上中央戏剧学院、正式出道之后的秦海璐,其实一场打戏都没拍过。
《悬崖之上》中打戏干净利落脆的场面,其实是秦海璐的大银幕“打戏”初体验。
跟随武打老师学动作,转身开枪时候的利落、英姿飒爽,短短几秒钟就非常惊艳。
镜头里这样出彩的表现,离不开镜头外一次次的付出。
搏斗戏份中,秦海璐自己上阵、而且没有护具,为了营造最真实的质感,所有摔倒动作全是演员自己来。
秦海璐说那段时间浑身到处是青的,睡觉时都疼。
事实上影片中这个角色的动人,一面是极端的强悍,另一面则是极致的柔软。
强悍的一面,是她面对敌人时的果决,动作戏英气逼人,文戏也智商在线、沉稳睿智。
柔软的一面,则是她作为妻子作为母亲的无限悲情。
张宪臣被捕之后,周乙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取信于她的凭证是“因为你有两个孩子,在马迭尔饭店前要饭”。
这是张宪臣临终托孤的话语,这对未亡人王郁、对失去孩子的母亲,无疑是龙卷风级别的情感摧毁;但她依旧非常镇定和周乙走完工作流程,一切以大局为重。
此后,她在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借着水声掩盖默默哭泣。
摧心折肝,也依旧只能哽咽无声。
拍这段的时候,秦海璐非常走心投入,琢磨角色的状态之后她觉得蹲下来蜷缩成一团、可能更能表现人物的无助和悲凉,所以主动问导演“我能蹲下吗”。
(要考虑镜头高度是否出画和构图等因素)
得到认可之后,秦海璐蹲下、贡献了这出非常动人的表现。
从花絮中你就可以感受到,秦海璐哭到气都倒不过来的那个瞬间,片场极其肃静,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样的情感表达中。
都说“套路千万条,真心换共情”,道理很简单,但执行起来却很困难。
从业多年之后“行活手法”越来越多,见本心见真情的朴素状态却越来越困难,而《悬崖之上》无论是幕后主创还是全体演员,都有着这最诚恳的一口气。
二,突破肢体极限。
《悬崖之上》里的张译,表演已经突破肢体极限了。
故事中一场被电击的戏份,他的表现,真实感特别强烈。
让人非常震惊: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张译在采访中表示,这种被电击之后的抖动,如果没有外力刺激、纯靠自己抖动其实很难完成。
但究竟是什么“外界刺激”,张译并没有透露。
他说这就像是川剧变脸或者刘谦的魔术,他不愿意当众揭露背后的“小秘诀”。
事实上不论背后的“外力刺激”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不是舒适的、一定是让人痛苦、难以承受的。
原本这场戏份就是张宪臣受刑,张译全身都已经被涂满了水和油,皮肤很滑溜、导致想要夹上夹子就必须非常用力,光是上刑具道具就已经很疼了,更遑论外力刺激。
剧中角色受刑,戏外表演的演员、大概也主动敬业不折不扣完成了一次“受刑”式的表演。
当然张译的表演里,不仅仅是受刑戏份叫人惊叹,他的情感表达也非常细腻动人。
在非常情况下和小兰交代前尘往事,小兰提及“不知道楚良哥怎么样了”,张宪臣的声音很冷:你应该当他已经死了。
一直以来,他其实都是用这样的标准来凌迟自己的。
唯独在看见孩子的时候,他有犹豫。
正是因为这几秒的意外,导致他最终被捕。
决心牺牲自己保全周乙之时,周乙几次询问“还有吗”、张宪臣滚下车才终于开口“还有一件小事”:马迭尔饭店前要饭的叫花子里,有我和王郁的孩子。
张译的情感表达那样真挚,让观众的眼泪应声落下。
看,这就是教科书级别的表演、戏剧桥段。
三,全员演技封神、群像立体。
《悬崖之上》的成功,不是某一位演员的独门功劳,所有演员、全体演技在线,于和伟、张译、秦海璐、倪大红等一众演员,都可以被夸奖为“封神”。
朱亚文饰演的楚良,远比他的实际年纪更年轻,但他很精准演出了一个受过训练但没有实际经验的青年,有几分天真、几分稚嫩甚至是几分笨拙。
最后他将逃生的希望留给王郁,在周乙面前服毒,坚决勇敢让人唏嘘。
倪大红老师饰演反派高层,更是一种“恐怖氛围”式的存在,有他出现的镜头,每一帧都有浓郁的“被窥探被监视”的死亡既视感。
他也被网友们形容为“连眼袋都会演戏”。
值得注意的是,饰演叛徒的雷佳音,戏份很少,但角色很鲜明。
因为害怕死亡,在法场之上听见同伴们被枪杀的惨相之后,终于崩溃、转而投向,心理动线非常清晰。
叛变投降之后,卖友求荣,畏畏缩缩跟在倪大红饰演的科长身旁,狗腿子猥琐架势十足。
最重要的是,他演出了这个角色可鄙质感里的可笑成分。
一心一意出卖信息、希望能升官发财,最后和科长胡乱找理由掩盖失败(所谓的抓出潜伏高层、其实是枪毙了自己人老金),很有反讽的戏剧张力。
反派阵营中,余皑磊饰演的凶狠但“智商不太够”的老金,李乃文饰演牛皮糖一样的老到对手,心狠手辣但依旧有几分天真的小孟,每一位的特色都很鲜明。
共同构成了很生动的群像。
面对着一群这样穷凶极恶的敌人,张宪臣、王郁、周乙的故事才愈加动人。
苍茫白雪里,长街暗巷中,张宪臣和王郁这些无名英雄们付出巨大代价、换来光明和希望,值得感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