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导演的作品《一秒钟》,虽然是新作,但更似一种回归,不仅仅是这部影片有被称为是由他执导的电影《归来》的前传,而且,从这部影片中,我们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更关注民生、关注人性的那个张艺谋,和他后来用强烈的视听来解构的那些商业大片截然不同。
《一秒钟》讲述了一个父亲为了看电影正片前的"新闻简报"中的女儿一秒钟的镜头,而历尽了千辛万苦才达成心愿的故事,虽然从影片开篇的第一刻,我们就会知道结局,但仍然要屏住呼吸地看下去,因为,那个结果固然重要,而过程,无疑更让人牵挂。
此次张艺谋从数千人中,选中了新科谋女郎刘浩存,据说遴选条件非常苛刻,张艺谋自己也表示,这次的角色,对演员要求很高,需要有表演张力,有传神的眼睛,能吃苦,品行上也得过关……在电影中的刘浩存,确实让人眼前一亮,前面短发的场景,像极了一个莽撞的毛头小子,倒有几分周冬雨的风采,而后面换上了花袄的她,又妥妥的是《我的父亲母亲》中的章子怡上身,更值得一提的是,那双大眼睛,仿佛又让人看到了《长城》中的景甜。果然,导演的审美,还是有许多的规律与逻辑可循。
同样,为了烘托新人,《一秒钟》更是搭配了特别强大的戏骨阵容,比如身为影片男主角张九声的张译,平素为人低调,但在影视剧中却是百变的生猛,他在戏中看到女儿的一秒钟影像,转身时"一秒落泪"的镜头,真的太好哭了。当放映员范电影问他:"看完了吗?",他说:"一秒钟,不够……",大滴的眼泪,就那样从眼睛中往下掉落……这个画面,让观者百味杂陈,这里面有浓浓的父女亲情,有深深的骨肉分离的遗憾,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层次丰富的"温柔的逃犯"。
说到这里,有必要简单普及下张九声的生活经历,当年因为和小头目打架,而被报复陷害,发配到荒漠地带劳教,由此与妻女分开多年,后来女儿也因为不可明知的原因离开了这个世界,有友人写信告诉他,最近在播的电影正片前的新闻简报,拍摄到了女儿生前参加劳动的画面,尽管只有一秒钟,但对张九声而言,却是活在这个世间唯一的念想,所以,他不惜从自己劳教的农场出逃,追随放映员的行踪,去找女儿一秒钟的影像。当然,劳教,出逃,这个后果是相当严重的,应该等不到后来还能被平反回家,这个部分,战台烽就不多说了。
再说下饰演放映员的范伟,更是"万金油"式的老戏骨,放在哪里都是妥妥的完美。他身为小小的放映员,有自己的骄傲,也有自己的担心,骄傲的是,每当放电影的时候,自己就成了整个农场的焦点,自带傲人光芒,虽然这个光芒,不过是电影的稀缺与魅力所致,但他却真的特别享受这个"放映员"的身份,在与张九声的相遇中,他有自己无私的一面,用自己的技艺完成了一个"大循环",让张九声看女儿看个够,后来还为他剪了一帧胶片。
但这个人物,并非完美,举报张九声,妄图通过"立功"来保住自己电影放映员地位的也是他,但却让人恨不起来,每个人的生活和生存,都有无法言语的苦衷,他这样的"无私的小人",其实在我们生活中比比皆是,人无完人,但有那么几个瞬间,让我们感动,已经足以,我们没有任何理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范电影,毕竟,能让张九声如愿的,也是他。
大家都说,包括张艺谋自己也说,《一秒钟》是写给电影的情书,但在战台烽看来,这句话,虽然情意满满,但无疑有点在"掩盖"影片故事的残酷,众所周知,片中也有部分初期设定的内容,后来没有出现在大银幕,究竟怎样的原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消失的,和后来所掩盖的,无论如何,都没有情书般美好。所以,《一秒钟》,更像一封家书,甚至一封留书,给我们讲述着那个有些荒诞的年代,所发生过的,看似荒诞,却极其真实而真诚的一些人的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