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听说涂们,还是2018年第55届中国台湾金马奖巩俐黑脸那次。
中国台湾女导演傅榆,上台领奖时,公然发表错误立场,震惊全场——
“青春很美好,青春却也是最容易犯错的时候,也是容易把错误的期待投射在别人的身上,也有可能发生在人对人、或是国家对国家,希望我们的国家可能被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来看待,这是我最大的愿望。”
此时的金马奖执委会主席李安,则露出了一丝苦笑,不知如何收场。
涂们,作为上届金马影帝,与上届金马影后惠英红,一同颁奖。这位来自蒙古草原的汉子,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微笑着说:“大家晚上好,特别荣幸再次来到中国台湾金马做颁奖嘉宾。这次见到很多熟悉面孔,接触了很多新朋友,我感到了两岸一家亲。”
其中“中国台湾金马“及”两岸一家亲”,点明了分寸与底线,获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
至此,涂们这位老艺术家圈粉无数。作为王公贵族、草原专业户的资深扮演者,涂们一直受困于角色的困扰。后来的他,毅然更换赛道,演绎起当代人物的悲欢离合。
凭借《老兽》一片,涂们斩获了第54届金马影帝的名头,一点都不像他对自己名字的诠释“涂们,就是稀里糊涂的人们”。他,一直活得都很清醒……
01
涂们,1960年2月出生在内蒙古呼伦贝尔市海拉尔区,鄂温克族,一个战斗的民族。
在涂们童年记忆中,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天蓝,云白,草原广阔,一帮小伙伴在草原上撒欢地骑马,太高兴啦”。
涂们,手足三人,他是长子。老爸,是一名威严有加的军人,从不对孩子们和颜悦色。尤其对涂们这个长子,更是白眼有加,横眉冷对,剑拔驽张。
尽管如此,涂们从小的理想,也是像老爸一样成为一名军人。哪知,命运的大手,从来都挥洒着自己的任性,将他蜕变成一名被老爸称为二流子职业的演员。
当时的涂们,正在内蒙古大学中文系读书,忽闻上海戏剧学院在内蒙古招生,抱着“我多想看看那个花花世界”的想法,他考入上戏表演系,那是1982年。
此时的大环境,要想去大上海,要么公费出差,要么自费旅游,要么考入高校。而涂们的想法也很简单,都说上海十里洋场,外滩、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冒险家的乐园等,我就是想探寻一下上海到底什么样。懵懂间,涂们来到了上海。
大一时,基础课居多,什么练声练形体,矫正普通话等等,在涂们眼中特无聊,度日如年。等到大二时,开始表演国内外戏剧片段,有角色可演时,涂们开始兴趣大增。
1985年大三时,涂们被塞夫导演选中,出演影片《成吉思汗》中的一个将军。触电后的他,终于领悟到电影是怎么回事,演得非常过瘾,从此希望自己也能是名优秀的演员。
02
涂们真正走入观众视野的,当属《悲情布鲁克》中的“草原骑士巴赖”,并因这一角色,他获得“金鸡奖”和东南亚国际电影节最佳男配角提名。
1998年,在历史片《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中,涂们因成吉思汗一角,获得第七届表演艺术金凤凰奖学会奖。这,意味着他得到了专家的认可。
从此,草原上有着名头的历史人物,都让涂们演了个遍,他被称为“草原王爷专业户”、“可汗专业户”。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涂们表示:演一个历史人物需要做的案头工作有很多,演员需要去了解那个时代和那个民族。根据自己多年来饰演王公贵族的经验来看,他觉得首先还得是“做人”,从心里认可角色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他的经历异于常人而已。
对“草原王爷专业户”、“可汗专业户”这些人设,涂们有着自己的清醒认识,“我热爱电影,但电影有时也挺没良心的,它会把你框在那个框里,把你固定在某一种人物的状态里。”
为此,涂们推了很多类似角色的剧本,引起很多友人的不快,但他试图改变的决心一直未变。涂们认为,光是一个类型的影片,会把自己定型,这样对演员来说是非常不自由的。
03
导演德格娜的父亲,也就是塞夫导演,因患有癌症,影片《告别》讲述的就是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所发生的故事。
塞夫,出身于导演世家,有着辉煌的过去,虽英雄迟暮,但内心依旧狂放不羁,以不近情理的倔强态度抗拒着死亡的召唤。
在德格娜的力邀下,涂们出演了自己的好友塞夫。为了演好塞夫的病态,涂门还把自己的头发与眉毛都刮了。最终,银幕上呈现出一位英雄迟暮的老人。
涂们因《告别》一片,转型相当成功。他朴实的演技,得到导演王小帅的认可,极力向他担任监制的《老兽》剧组推荐。
涂们对《老兽》影片中的老杨一角,非常感兴趣,甚至零片酬出演。为此,他这样解释:在我过去那么多王爷的框框里,有个年轻人,主动来找你,带着这么一个真实鲜活的角色,让你可以有机会跳出那个框框,这是信任。而我要做的,就是不辜负这份信任。
在涂们看来:演员的必修课就是观察生活、观察人物,每当看到一些特征显著的人就会感兴趣、好奇,然后把他储存在自己的记忆仓库里,需要的时候可以把这些库存调出来用,“老杨”这个人物就是很多形象凑成的。
2017年,凭借《老兽》一片,涂们斩获金马影帝。上台领奖时,涂们感谢导演周子阳及剧组全体成员,并表示:“其他被提名的艺术家是靠才华实力,我能获得这个奖,是靠运气。”
其实,据知情人士透露:在第一轮初评阶段,涂们的得票数占到一半以上,几乎是压倒性的优势。
涂们老爸,曾对三个儿子有这么个评价:”一个学公路,一个学畜牧,将来都能造福社会,只有大儿子不成器,做了个二流子职业。”如今,从事二流子职业的长子涂们,手捧金马,不知老爷子又会如何作评呢?
04
12月12日,涂们因病逝世,享年61岁。《老兽》一片的导演周子阳向媒体证实,涂们在11月上旬检查出食道癌晚期,在北京做了两次化疗,最后医治无效,11月底回到了呼伦贝尔,于12日凌晨03:50去世。
谈到老戏骨涂们,导演王小帅感慨:他为人豪爽,有蒙人王者之气象,每次见面两人皆躬身垂袖作礼,我称他“大帝”,每次收工约着去小酌一杯,用他的话说“他X的,喝点小酒,说说别人坏话”,却始终半句别人的坏话他都没说过。……敞亮大帝,侠义大帝,天国缺王爷了,您一路去好。今天,我们端一杯酒,按蒙人习惯,无名指沾酒,敬天敬地敬你!相信人间亦将传你美名。“
涂们老师,一路走好……